读咒术回战第267话有感,在P1论坛发了个贴。
本意是谈“我不太能接受故事角色死而复生”,扯着扯着,后面就变成在评论《咒术回战》了。
第267话,钉崎“复活”,显然是有预谋的。不是临场瞎掰。但那更可能是一种“开放性”的预谋,就是说,铺垫了一些关于钉崎的伏笔,后面可以用A(钉崎未死)来展开,也可以用B(乙骨通过钉崎之死来继承咒术)来展开,也可以通过C(钉崎以非物理的形式登场)……后来会用上哪种展开,读者不可能猜得到,因为他在想故事的过程中会不断增加设定,甚至直到倒数第四话了还在补充前面没提过(但又不矛盾)的设定。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?作者就是在玩儿呢。
他跟读者一样也是一边在写,一边在想呢。
“老一代”的漫画读者不适应,不接受,主要可能是:
- 老一代读者习惯了有宏篇布局、首尾呼应、基调一致的写法(简而言之,类似传记的写法,写下第一话时就心里有底大结局会怎么演)
- 老一代读者重视公平性,将读故事当成了某种猜谜活动,习惯在给定条件和信息的情况下猜测故事的进展方向(类似本格推理小说的写法,注重公平性和透明性,不欺负读者)
咒术的作者不跟你玩这两套,所以很冒犯读者。
另外,咒术回战也不跟你玩什么戏剧结构,成长曲线。没有什么四幕论、三幕论、五幕论。涉谷事变,死灭洄游,都是在跟你玩儿吃鸡游戏呢。觉醒新技能,空降新人物,着陆一秒后开始战斗,解锁新成就,一看对手外形就心中有数知道TA会有什么个性什么特长什么背景故事。空洞至极,毫无内涵,只有表层。表层之下空无一物。
这种写法,在某种意义上,倒是呼应了当下普通人的生活状态:无法为任何事情做长线规划。朝不保夕,见步行步,活在当下,活在符号的包裹之中。人际能交流的东西只剩下规范、承诺和语言信息。快乐、刺激、悲伤和感动都是“当下性”的,不保值也不保质。
所以说,咒术很能代表当下的时代。死灭洄游篇的两个新人物,一个本业是律师,一个本业是脱口秀演员,也不是随意选择的;那是当下最直接与“时代”打交道的两种职业。
我甚至不觉得这只是我的“个人观点”。这就是作品在通过“写法”想表达的东西。像第265话演的,一切坚不可摧确凿无疑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,一切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都被亵渎了。人不能只满足于悦耳动听的鸡汤格言、一时半刻的胜利和逻辑自洽的伦理观念而自我陶醉了,人不得不要去面对现实的生命和真实的他人了。
是咒术的写法造就了潮流呢,还是时代让咒术不得不这样写呢。某些东西既是鸡,也是蛋吧。
实际模仿着做一个故事试试。争取用一个星期做好。加油!
读过了福柯和阿甘本,接下来一段时间打算回到拉康和齐泽克。
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,这话说多了,往往会忘记刍狗(稻草困成的狗形玩偶)其实是仪祭用具,是牺牲,是祭品,和亚伯拉罕的羊羔是一个意思,是人与神构建联络时使用的媒介。与刍狗对比,阿甘本的“神圣人”同时遭受世俗社会和神圣世界的双重放逐,处境更糟糕。“刍狗”在身体被灭之后,至少还有个不朽与超越的世界在等着它呀。